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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3

  房东是前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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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吻我。”


耳畔拂过潮气, 傅柏秋顿觉热|意流淌,视线里是槿之妖媚的面容, 她忍不住偏了偏头, 却倏地被抵住了下巴。


都说酒壮怂人胆,可这人还没喝酒,胆儿便大起来了, 更何况她本就不怂。


傅柏秋皱了下眉, 试图挣脱。时槿之脸贴她的脸, 严丝合缝,手缓缓移到她后背, 小心亦轻柔地抱紧, 唇就在她腮边擦过,擦出微烫的火星子。


她闷哼一声, 屏住了呼吸。


倘若是从前,她断然不至于如此抵不住诱|惑, 自从那晚在酒店两人疯|狂过后, 她对这方面的需求陡然直线上升, 好似一天比一天敏|感,连自己动手都不能满足了。


阔别七年,身体的记忆却那么清晰,禁不住这死妖精一点点的撩。


“毛毛,嗯?”时槿之啄了下她脸颊, 鼻音低沉。


玻璃吊。”


傅柏秋“嗯”了声,示意她说,顺手拿起鸡蛋剥壳。


“年后我要去趟德国,汉诺威音乐学院举办勃拉姆斯国际钢琴比赛,组委会邀请我去当评委。”


“不用跟我报备。”傅柏秋漫不经心道,咬了一口蛋黄,她吃水煮蛋习惯把美味的蛋白留到最后享用。吃任何食物都如此,先苦后甜。


时槿之坐下来,抿了口豆浆,双手捧住杯子摩擦着,踌躇开口:“我现在这种情况,一个人去的话,不记得人不记得事,挺麻烦的,嗯......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?”


傅柏秋噎了一下,没说话。


绵沙的蛋黄卡在喉咙里,口干咽不下去,她灌了一大口豆浆,胃里暖乎乎的。


德国与英国之间,隔着一个荷兰,一个比利时,很近,近到往返只是顺路。她想到时槿之说要回去弄清楚当年的事情,心忍不住一阵绞痛。


即使她知道对方这七年来一直在找自己,算是得到了些安慰,却也很难释怀当年事故后的冷暴力,因为她始终想不明白,当年网络也算发达,打不了电话发不了短信,难道连网都上不了?当真一点消息都没给她,让她陷入深深的绝望。


而整个欧洲到处都遍布她们往日的痕迹,尤其英、德两国,再回那伤心地做什么。


沉默时间越长,时槿之越忐忑,指尖摩挲着温暖的杯壁,眼眸低垂,半晌,嗫嚅道:“其实我一个人去也可以......反正语言没问题,不会被卖了帮数钱的。”


“比赛完了你还要顺路去伦敦,对吗?”傅柏秋面无表情地问。


这次轮到时槿之沉默了。


但很快,她抬起头,目光决绝,说:“毛毛,其实分手也是你的心结吧,你没有真正放下,因为你心里是想知道的,逃避和瞎猜都没有用,只有面对。”


“当然,我不是要强迫你和我一起去,更不是为了激你,你有你的选择和自由,但我必须要弄清楚。”


冥冥中的预感告诉她,这次去一定会发现点什么。


傅柏秋默不作声,眉心褶皱更深了,她吃完鸡蛋,喝了口豆浆,继续吃流沙包,一个,两个,三个。


世界安静得仿佛从未有人来过。


时槿之亦不说话,低眸默默吃自己的,她尽力了,自己不记得不觉着难受,但没道理让对方重新感受一次痛苦,只得作罢。


吃完早餐,傅柏秋去上班了。她没走侧门地下室,而是站在大门边,穿好了鞋子,回头望了一眼。


“你什么时候订机票?”


时槿之诧异抬头,疑惑地看着她。


“我考虑一下。”说完开门出去。


时槿之:“……”


.


最后一天上班,颇有神圣感与仪式感。傅柏秋踏进办公室,没看到江宁,忽然想起今天周日,办公室人员正常休息,她略有些遗憾,像往常那样换上工作服去了化妆室。


平时化妆室附近都非常安静,仅次于地下冷藏区,今天不知怎么回事,外面走廊的脚步声纷乱急促,一上午就没停过。


她懒得理会,专心干自己的活儿。


——咚咚


敲门声响,一个男同事推门而入,“傅姐,隔壁棉花不够了,我来拿一点。”


“好。”


脱脂棉花是遗体修复中常用的填充材料,用量大,几个化妆室互相拿是常有,东西并不归具体某个人管,只当天谁在就跟打个招呼。


同事拿了些棉花走,不到一会儿,又来敲门,“傅姐,蜡线也不够了......我再来拿点。”


语气有些无奈。


傅柏秋正在给一位老者戴假发套,闻言头也没抬,应了声好。


蜡线和金属线用作缝合皮肤,需求量也大,她没多想,可转眼没过五分钟,同事第三次进来,“傅姐......”


“什么不够了?”傅柏秋接上他的话,视线扫向储物柜,“直接拿吧,不用跟我说。”


“不是,我来歇会儿。”


“???”


“你还不知道吧,隔壁是陈馆长的儿子,前两天酒.驾连撞五辆车,当场死亡,送过来冻到现在,应该是交.警那边处理完了,今天火化。”同事压低声音说道。


傅柏秋以为自己听错了,“你说什么?隔壁是谁?”


“陈馆长的儿子啊,叫陈妄,我看信息板了,才二十六,造孽。”虽然单位有明确规定,工作人员上班期间禁止议论逝者,但私底下互相仍会说两句,何况今天这事实在太戏剧性,从办公室到扫地阿姨都在说。


殡仪馆馆长的儿子死了,进殡仪馆等火化,尤其是酒.驾这种千人唾万人骂的由头,想不引人唏嘘都难。


“撞得人样都没了,难拼,陈馆长在隔壁监工,必须赶上中午火化,我先去忙了啊。”同事说完就走了。


傅柏秋愣在原地,半晌才消化掉这个消息。


毫无疑问,她对陈妄恨得牙痒痒,但上周还活蹦乱跳对自己破口大骂的人,突然一下子就变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,前后转折落差之大,不得不让她怀疑这是否在做梦。


【希望别让我亲眼看到你被推进火化炉】


随口无心之言成真,傅柏秋背后一阵发凉,缓过劲来,才感受到迟来的愉悦。


这叫什么?


天道好轮回,苍天饶过谁?


现世报?


傅柏秋极力忍住不笑,深呼吸着。


忙完手上的活儿,她去火化间转了一圈,看到李伟在调试炉箱,上前道:“小李,这边火化过程可以看吗?”


“诶,傅姐。”李伟对她笑了笑,“家属肯定不能看啊,一看得哭昏过去,咱们内部人随意。你想看?”


入行七年,傅柏秋只进过几次火化车间,算是参观了解。这里是人生的最后一站,即使被推进去的不是自己亲人,亲眼看着一个人被烧成灰烬,也会感到悲从中来,她可以修复各种各样的遗体,却见不得生命在自己眼前消逝。


每个人的一生,最后都到此为止,永远从世界上消失,无限悲凉。


“不,我随便问问,你忙吧。”傅柏秋摇了摇头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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